文 ｜ 刘佳佳 田瑞颖

美国最负盛名的癌症中心之一、哈佛大学丹娜-法伯癌症研究所（DFCI）摊上大事了。

近日，该研究所有57篇论文被指涉嫌数据造假。随后，其中6篇进入撤稿流程、31篇正在修正，其余论文则仍在审查中。更为严重的是，多位研究所高层管理人员集体卷入此次风波，包括DFCI总裁兼首席执行官Laurie Glimcher、执行副总裁兼首席运营官William Hahn、实验医学高级副总裁Irene Ghobrial，以及哈佛医学院教授Kenneth Anderson，他也是DFCI旗下LeBow骨髓瘤治疗研究所和Jerome Lipper多发性骨髓瘤中心的主任。

此次站出来吹哨的，是学术侦探Sholto David。他在1月2日发文，指控DFCI研究人员伪造实验图像和实验数据，这些图像主要是通过复制粘贴或PS处理的。

对此，DFCI研究诚信官Barrett Rollins表示，将彻查所有被指控的问题。但他也强调，“论文中出现的图像差异并不能证明作者有意欺骗”，对于是否属于学术不端要经过仔细审查。略显尴尬的是，Rollins本人也是几篇涉事论文的作者，据称他已回避相关调查。

这并不是DFCI第一次因“P图”遭指控。学术侦探Elisabeth Bik就曾对Hahn一篇论文中的图片提出质疑，并赞同David此次的指控行为。

哈佛大学丹娜-法伯癌症研究所

数据造假风波

“你想知道为什么投入数十亿美元在癌症研究上，但研究进展仍旧如此缓慢吗？David将告诉你具体原因。”1月2日，David在For Better Science网站上点燃战火，矛头直指DFCI的4名高级研究人员有多篇论文涉嫌伪造数据，包括Glimcher的3篇论文、Hahn的12篇论文、Ghobrial的10篇论文和Anderson的16篇论文，其中5篇由Anderson和Ghobrial共同发表。

DFCI被认为是美国癌症治疗和研究领域的先锋。根据美国联邦数据库的数据，仅2023年，它就从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获得了超过1.6亿美元的科研资金。

David称自己通过人工智能图像分析软件ImageTwin和手动检测的方法，分析了他们是如何伪造实验图片和数据的。这些被指控的论文发表时间在1999年至2017年，普遍的问题是图像中有重复的印迹、条带和图谱。

在分析Glimcher的问题论文时，David贴出了很多问题图片和相应论文来源。比如本应该显示来自不同时间点、不同样本的图片，却出现了疑似复制粘贴的行为。

Glimcher被质疑的实验图片1。图源：David的博文

Glimcher被质疑的实验图片2。图源：David的博文

David称，在Pubpeer上搜索Hahn，会出现很多篇被同行质疑的文章。据他统计，其中18篇都与“复制粘贴实验图片”有关。其中1篇论文，David断定Hahn使用了Photoshop，“我鼓励任何有兴趣的人仔细观察这些痕迹，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图片不仅仅是边缘相似，而且是完全复制粘贴出来的”。

Hahn被质疑的实验图片。图源：David的博文

Bik也曾发文质疑Hahn的论文存在图片重复的问题，就在David发文前后，Bik还对Hahn的论文提出过质疑。

在对Ghobrial问题论文的分析中，David贴出了其论文中实验小鼠的图像。他指出，不同实验时期的小鼠图像应该不同，但是Ghobrial论文中第1天和第16天的小鼠图片完全相同。Anderson的论文也存在同样问题，David指出其中存在大量重复的实验图片。

Ghobrial被质疑的实验图片。图源：David的博文

“我只能在此呈现一小部分论文造假的内容，如果读者在PubPeer上搜索这4个人的名字，会发现情况更加糟糕。”David说。

57篇被控论文正进行调查

Rollins告诉《哈佛深红报》，David向DFCI投诉指控的论文有57篇，其中38篇文章是DFCI研究人员“对潜在的数据错误负有主要责任”的。在这38篇里，除了1篇正在调查外，已对37篇“采取了迅速和果断的行动”，6篇正在被撤回，31篇正在修正。

Rollins还说，除了“负主要责任”的38篇论文外，在剩余的19篇论文中，有3篇“不需要采取进一步行动”，因为这些指控的问题“未被证实”；剩余的16篇论文仍在调查中，因为涉嫌操纵的数据不是DFCI研究所实验室收集的。DFCI目前尽全力联系所有涉及的外部实验室负责人，并将与他们合作，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更正文献。

尽管发现了错误，但Rollins也强调：“论文中存在图像差异并不是作者有欺骗意图的证据。”他表示，只有在经过仔细的、基于事实的审查后才能得出故意欺骗的结论，“我们的经验是，错误往往是无意的，不会上升到学术不端的程度。”

Rollins还补充道：“尽管人工智能可以检测出以前检测不出的异常情况，但它不是万无一失的。学术造假的结论需要仔细、认真地审查之后，才能得出。”

DFCI 发言人Ellen Berlin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写到，DFCI“非常看重并将在严格监督下维护研究的可靠性和完整性”，并且“将对指控的问题进行彻底审查，并支持作者在必要时提交更正”。

在发给媒体的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Ghobrial写到，她“知道”这些指控，并已向《临床癌症研究》和《血液》杂志提交了更正，但她选择不回应David。截至邮件发送时间，提交更正的相关期刊编辑尚未作出回应。

《临床肿瘤学杂志》的一位发言人表示，Hahn已经提交了2011年一篇论文中的一张图片的更正版本，目前杂志正在发布相关勘误。

在Image Data Integrity总裁Mike Rossner看来，David的这些指控很有道理，“这些数据和图片确实值得怀疑，如果我是一名期刊编辑，或者一名研究诚信官，我会希望查看源数据以与已发表的数据进行比较”。

DFCI的造假指控风波也让一些外部科学家对该机构的内部审查提出了质疑。“如果是一两个，那可能是一个无心错误，”Bik说，“如果有十次重复，那就得扪心自问了。你们犯了那么多错误，这也太草率了吧。”

Bik对正式审查这些造假指控表示担忧，因为实验室存储空间的限制，可能会妨碍作者提供往期论文的原始数据。

参考资料：

https://arstechnica.com/science/2024/01/top-harvard-cancer-researchers-accused-of-scientific-fraud-37-studies-affected/?comments=1&comments-page=1

https://www.smithsonianmag.com/smart-news/top-harvard-cancer-institute-will-retract-six-studies-correct-31-more-after-photoshop-claims-180983642/

https://forbetterscience.com/2024/01/02/dana-farberications-at-harvard-university/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24/1/12/dana-farber-research-misconduct-allegations/

https://edition.cnn.com/2024/01/22/business/harvard-dana-farber-cancer-institute-data-manipulation-claims/index.html

https://www.cbsnews.com/boston/news/dana-farber-cancer-institute-boston-harvard-data-manipulation-claims/

https://pubpeer.org/publications/ACD0869FCBDD5CB020717EC876F088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24/1/22/dana-farber-issues-corrections/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science/2024/01/23/dana-farber-retractions-corrections/

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2024/jan/29/sholto-david-biologist-finds-flaws-in-scientific-papers